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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緹家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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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緹家族

丁戈是一座古老的港口小城。

在王國的海岸地帶算得上富裕繁華,每天清晨,從海峽駛來的帆船緩緩靠岸,船上的人們忙碌完了貨物,到晚上,都會下船來接接地氣兒,補給返程的食物。

從丁戈購買了足夠的卷心菜,大麥,啤酒,把香料和布料都就地換成錢幣,馬格的船隊會順著娜委河向王都駛去。

水路很快,順風的情況下,三四天便能到地方,他們會把從丁戈換的錢拿到王都,再換成一船的紅酒,或者香水,奶酪。

再從橫穿了王國的娜委河往南,進入大陸南方的內陸國,從河流往東南方向前進,進入大海,往東北方向走,抵達與莫爾蘭隔海相望的王國,西澤列。

在幾個岸口來回,幾手倒賣,馬格的老板能賺取上千金幣。

“在航海興起的時代,河流就像給大陸註入生機的血管。”馬格的臉頰泛紅,他顯得有些微醺,在特麗農花園餐廳內與同事大聲討論。

“可我們賺的這點錢算得上什麽,那些擁有港口的貴族老爺們,才是擁有了挖不完的金礦,光是剝稅這一項,老丁戈港恐怕就能養活一個王儲妃的開銷了。”

安妮端著盤子從他們身邊經過,聽了一耳朵,她竟然也羨慕起小弟喬治,如果他能在幾年後成為隨從,成為士兵,再成為騎士,未來也不是沒有機會靠打仗成為男爵。

可現如今好像並沒有女人能獲得爵位的上升渠道。

在喪屍橫行的時代裏,只需要掌握生存資源了,無論你是什麽人,都能擁有話語權,以及對生活的掌控權。

而在這個世界,則是需要身份和地位,否則便是性命不如牛羊金貴的草芥。

安妮始終都沒有忘記過在村子裏她看見康尼騎士家的農奴,他們種的每一顆糧食都不是自己的,甚至連性命都不屬於自己。

如果想擁有安全感,光有錢是不夠的。

安妮將一支蠟燭點燃放在櫃臺上,她把晚間的收入也清點一番,數了一些銀幣放進錢袋裏,隨後她解開圍裙,跟漢姆說了一聲之後就上街去了。

來到馬行時天已經黑了,街上的流浪藝人在拉琴唱歌,約翰遜正在與租馬的顧客討論王都的賭馬場。

“聽說等角鬥場修好之後,那裏也會辦賭馬比賽,可惜我們這裏的本地品種耐力不足,骨架太大,恐怕未來西澤列的駿馬會成緊俏貨。”

“是啊,可惜投機這行不好幹,錢和靠譜的運輸渠道缺一不可,最近海盜又猖獗起來,伯羅薩男爵今日正組織騎士組建船隊護送商船出港。”

安妮在一旁等待一會兒,見約翰遜與客人說完了話,她這才表達來意。

“約翰遜先生,我想買一匹馬用來騎,要上等的。”

“你會騎馬嗎?我這裏的本地馬都不太好騎,用來拉車還行,若是要騎的,不如買西澤列馬,雖然貴點。”

約翰遜將安妮帶進了馬行的後院,這裏關著許多馬匹,大多是棗紅,純黑,雜色馬很少。

根據他的介紹,馬有上等和次等,本地的次等馬最便宜,幾個銀幣就能買,可以拉東西。

本地的上等馬可以騎,十個銀幣左右,男爵的騎士們大多都使用這種馬。西澤列駿馬最貴,那裏的馬產自內陸平原,平地跑一裏路只需要一分鐘,價格在二十個銀幣以上。

安妮第一眼就看見那匹毛色光滑的黑馬,她雖然很喜歡,但並沒有這個預算。

“要一匹上等的本地馬。”

約翰遜並沒有因為推銷失敗而氣餒,他擡起手指了指:“那一欄都是上等的小姑娘,去挑一匹順眼的吧,我去給你拿個馬鞍。”

安妮提著裙子避免踩到馬糞,她上前選了一匹性格安靜的棗紅色母馬,照顧馬廄的仆人立刻把馬牽出來,餵了些幹草。

在院子裏試騎了一小會兒,最後的成交價格是十個銀幣。

特麗農花園開業的第一周,每天都人滿為患,安妮光是淡啤就進了十桶,她訂購的淡啤都來自鎮內最大的啤酒坊,香緹酒坊。

鎮上其他的小酒坊要麽是質量不穩定,要麽就是缺斤少兩,只有香緹酒坊做的大,雖然價貴,但這條街上的店都從香緹酒坊進貨,安妮總是派漢姆去進貨,他在當鋪做過,眼力尖,一眼就能瞧出品質。

一桶淡啤進價是八十個銅幣,安妮想問他們進金玫瑰酒館裏的招牌黑啤,卻被告知,金玫瑰酒館是香緹家族的產業,黑啤是那家店的特供。

本地同行都買不到,除非是航海商人出口到外地,且每個地區都只賣給同一個商人。

安妮得知這個消息之後,瞬間明白為什麽香緹家族能成丁戈的酒業大亨,這不就是區域保護和防竄貨嗎?

這樣一來,黑啤的價格和市場就牢牢的攥在了香緹家族的控制中。

店內的生意逐漸穩定,漢姆賣酒越來越老練,羅茜的廚藝也越發標準,餐單上的菜品她都做的純熟了。

每日的銷售額總數在十五個銀幣左右,安妮又請漢姆招了一些雜工和侍者,她徹底把店鋪交給了下面的人打理,只在早晚去給員工打卡,以及清賬。

西梅酒和白酒即便每天限量也很快就要見底。

安妮在一個清晨騎著馬去了城外,她先是花每月兩銀幣的價格租了一座老港口附近的倉庫,又前往鐵匠鋪,訂制了幾口能蒸餾出更高純度白酒的鐵甑鍋。

在老港口附近,這裏的倉庫很多,都是大小不一的木板房院子,很多商人在這裏租一個倉庫用來加工物品,香緹酒坊也在這附近。

安妮剛跟港口的稅官交了點門檻費,在走出稅收廳時,安妮瞥見有人在摸她栓在馬廄裏的馬。

那一頭紅發,實在是眼熟的很。

“亞丁?”

“這匹馬讓您買走了?”紅頭發一臉不可置信,他連忙收回手,緊張兮兮地向安妮問好,一點也沒了昔日的自信。

“怎麽,你認識它?”安妮翻身登馬,居高臨下地睨著他。

“這匹馬原本是我和我的兄弟們從河邊焚場救回來養大的”亞丁伸出手撫摸著它的臉頰,似乎對它很熟稔。

“後來我們之中最小的孩子染病死了,我們這群人沒有父母,也大多數都不可能葬進t墓地,只能進亂葬崗,可他的遺願就是想有一塊墓碑,我們只能把馬賣給了馬行,換錢在郊外買了塊墓地。”

“為什麽不葬在教堂的墳地呢?”

“他沒有接受過洗禮,還是妓女的兒子,教堂裏沒有他的記錄,不會接納他的屍體。”

安妮閉上了嘴,她並非是這個世界的底層人民,對他們的苦難生活並不能完全了解。

“你們有多少人?”

“什麽?”亞丁擡起頭,看著他一向很畏懼的米勒小姐。

“我家裏即將開一家酒坊,還沒有招員工。我猜你們不是每個人都能一次性偷到商人的錢袋,況且被治安官抓到處以絞刑的人也不少吧?”

安妮的酒坊需要絕對的配方保密,她很難信任市場上的勞工會因為一點工資保守秘密,但這群小偷就不一樣了。

他們受人排擠,法律地位連農奴都不如,生存條件隨著丁戈的發展而受到擠壓,如今街上的騎士和治安官比以往要多。

偷竊時如果被抓到那麽只有死路一條。

如果一直沒有庇護,那麽他們的結局不會比死於疾病的那個孩子好。

亞丁顯然也十分清楚這一點,他知道夏季就要過去了,冬天來臨時會有很多同伴因為沒有衣服穿而凍斃。

但他還不敢相信一個家境還算優渥的小姐會有這麽好的心,竟然來管他們這些小偷的死活。

安妮踢開了他摸馬的手掌,“如果你們來我的酒坊工作,可以用工資把這匹馬買下來帶走,我給你三天考慮的時間,三天之後帶著他們來特麗農花園找我。”

她手一揚韁繩,一溜煙就混入人群,從不給人思考的時間。

八月末,城外賣鮮花的孩子少了起來,伊莎貝拉跟著安妮來到鎮上的商店裏,姐妹二人在挑選新家的家居用品。

安妮昨日在城內的鳶尾街103號租了一幢漂亮的白色磚房,這座磚房距離男爵的宅邸很近,方便喬治休假時能回來住一晚,跟家人團聚。

跟媽媽瑪利婭商量過後,安妮打算把村裏的祖宅用來做養殖,她們一家人住進城裏,這樣都能方便照顧。

伊莎貝拉很喜歡她們的新家,那幢房子很體面,隔壁鄰居就是教堂的神父,前有草坪,後有花園,共有三層,還帶一座馬廄和一個廚房女仆莫莉,她們再也不用自己生火做飯了。

姐妹二人帶著廚房女仆在商店裏買了許多東西,小到家門口刻著米勒姓氏的黃銅門票,大到地毯以及松軟的棉布,細亞麻布,伊莎貝拉選擇了淺黃色印花的棉布,這可以用來做新衣裳,亞麻布可以用來做窗簾,床品。

她全都打算自己親自動手。

安妮實在沒有心思布置花瓶與燭臺,又心系酒坊今日送到的甑鍋,她給伊莎貝拉放了五個銀幣的額度,叫她把生活用品辦齊全,再去肉店訂些好吃的羊腿肉。

見伊莎貝拉是個小姑娘,身旁又只有個沒見過世面的女仆,店鋪的老板花言巧語,湊上來想要哄著她再買些華而不實的器具。

他指著那些雕花的青瓷耳瓶:“這位小姐你看,這花紋多麽美,產自王國西南部的鄰國,每一個都獨一無二。”

可伊莎貝拉在審美這方面從來都很有主見,她覺得那些瓷瓶太端莊,先是挑選了一只淺藍玻璃瓶,又聽從安妮的囑咐,買了純銅的水壺,留好送貨地址,才帶莫莉前往肉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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